《大鱼海棠》（剧组供图/图）7月11日，一场“中国类型小说如何走向好莱坞”为主题的讨论会上，正在上映的动画电影《大鱼海棠》被用来说明“中国文化消费的空心化”。《大鱼海棠》的部分灵感源于庄子的《逍遥游》。学者朱大可认为该片视觉上可圈可点，但影片对先秦文化的理解还处于碎片状态。朱大可提到“中国文化消费空心化”的三种具体表现包括：“对传统文化、民族视觉样态非常陌生”、“对中华神话缺乏基本了解，想象力不错，但都是瞎想”、“中国神话本来就没有逻辑，需要今人重新梳理”——但学术空心化让这种梳理捉襟见肘。2014年，朱大可的著作《华夏上古神系》饱受争议。据说此书“运用了人类学、史学、符号学、神话学、语音学等工具”，得出这样的结论：中国女娲、盘古等上古神话，老子、孔子等先秦哲人，其原型或思想源头，均来自印度、西亚和非洲。在“务虚”的学术研究的同时，朱大可成立了一间“谜托邦工作室”，以同济大学和复旦大学的八零后、九零后大学生为主干，从事玄幻文学、都市悬疑、历史悬疑类小说的写作。“谜托邦”的年轻人采取集体创作的模式：从故事核、逻辑线到人物均脱胎于反复的集体讨论，最后由一位年轻人执笔。“谜托邦”目前的写作类型主要是玄幻小说，所以讨论的过程就是寻找神话原型的过程：“人类神话原型非常有限，一旦你掌握了这些原型，就掌握了通往大众世界的钥匙。”朱大可介绍说。这把“通往大众世界的钥匙”又被通假成通往影视业的钥匙。7月11日讨论会的主办方在邀请作家、诗人、文学评论家的同时，也邀请了电影制片人。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表达了对“类型小说”的乐观。他认为类型小说是虚构的无限化。以往的文学恪守本体论和现实主义传统，讲述的是此生、今世。在传媒业和互联网如此发达的今天，若立足于表现现实，文学不是新闻的对手。近几年，包括刘慈欣小说在内的科幻小说读者甚众，是因为它们超越了本体论的限制，将叙事建立在宇宙论的基础上。神话和玄幻在这个领域大有可为。为文艺片《百鸟朝凤》排片档期下跪的制片人方励直言不讳：“向好莱坞靠近不应该成为标准。”方励提醒“谜托邦”，在口号和纲领上要慎重：“谜托邦的定位究竟是什么？是文学创作还是向影视界输送IP？如果是后者，则影视和文学的受众、形式完全不同。”方励也不看好类型片和类型小说：“在宏观上可以参考类型，进入创作应当无拘无束。”这些心得来自他过去两年看剧本的经验：“我读剧本读得快吐了。中国不缺钱，不缺人，缺故事。还不要说完整的故事，有一个可以打动我的片段，就值一百万！”汉娜·阿伦特将公共领域比作许多人围坐的桌子——让人们彼此联系又彼此分离。“中国类型小说如何走向好莱坞”这个论题也像这样一张桌子，与会者谈论着桌子周边的话题，桌子本身基本没有涉及。这要么说明，新近才有四部作品面世的“谜托邦”很难被等同于“中国的类型小说”，要么说明“中国的类型小说”还不是一个高辨识度的概念。